【脑洞诛仙】入魔（上）

忆思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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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师父说，魔物都不可信
2
南言跪坐在蒲团上，就着桌边的一盏青灯，低头默默念着经文
桌案上供奉的南海观音，一手持净瓶，一手扶着柳枝微微下垂，沁出点点玉露，带着慈爱又怜悯的笑，低垂的眼眉仿若在看着南言
南言今年已经十七了
入室天音寺也已有八年
3
那年南言九岁
老皇帝猝然驾崩，没留下旨意便撒手人寰
朝中储君未立，九子夺嫡
又时值旱灾，连月无雨
田中颗粒无收，百姓被迫背井离乡
包括南家
南家只是个有几户佃户的小地主，一朝遇难，还是随着人群一起南下
他们本想靠着这些年攒下的金银细软投奔南方的亲戚家
谁料南老爷竟然在半路得了疫症，几天就没了
孤儿寡母，钱是最惹人眼红的东西
几番劫掠，南夫人的体己都所剩无多
还好南言长得好看
4
从小，南言就知道自己和双生弟弟是不一样的
当弟弟在外面打野球的时候，自己只能静静地呆在绣阁里
小门小户的女子，规矩却更加严苛
明明是大白日，门窗都被南老爷全部锁死
除了送饭的婆子，教导的妈妈，没有人能进出这个门槛
南言往往是枯坐在桌子前静静看着前方
或者就着昏暗的光线练习女红
只有弟弟飞扬的笑声会时不时地穿透窗棂
打破一时的沉寂
5
母亲说，女子和男子是不一样的
母亲说，南言迟早要嫁人的，要嫁人的女人就是别人家的人
母亲说，儿子才是家里唯一的根
所以，弟弟有红烧肉吃，南言只能吃小葱拌豆腐
所以，弟弟能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寻花问柳，南言只能在绣阁里端庄又无神地从早坐到晚
所以当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，母亲毫不犹豫地找来了妈妈，卖掉了南言
6
南言有种很微妙的感觉
九年来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踏出府门
哪怕是看着这枝叶凋零的树、龟裂干燥的大地，她都觉得新鲜有趣
这熙熙攘攘的人群，让她有了活着的感觉
只是她没想到母亲会这样绝情
南言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
或者说，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
为了家族，女子都会被动地献出自己的全部
7
合上手中的经书，南言揉揉已经有些酸涩的手腕
后来妈妈的马车被山匪劫持，恰逢天音寺路过出手相助
师父说她体格脉络是个修习佛法的好苗子，遂收她入门
南言对自己的来去没有着落，入了山门就努力修行
如今便将无量心法练上三层楼，让师父欣慰不已
只是南言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古井无波
她喜欢这须弥山的一草一木，一花一树
一缕阳光，一团云气，绵绵细雨，旭旭微风
她也喜欢借着施粥祈福听百姓的闲聊家常
这家刚娶的新媳妇，那家七岁的小儿子
南言羡慕着这样有人气的生活
带了一点向往
8
天音寺门规颇多，不允弟子私自下山
然毕竟是小孩年纪，师父们也知道他们爱玩的天性
守山门的师兄睁眼闭眼，师父也当不知道
南言便能和其他年轻同门一样，趁着些时日偷溜出去
这年元宵节，南言捧着一只荷花灯，正专心地放入水中
突觉腰间一清，摸去荷包果然被人偷走了，慌忙之间只看到偷儿带着个娃娃脸的面具
南言连忙追了过去，绕过几个街口，一把拽住前面娃娃脸面具的男子
男人似乎怔了一下，轻轻笑道，“姑娘这是何意”
“公子不打算将我的荷包还给我吗”南言一边说着一边唤出莲华杖，手里还暗暗捏了个小诀
“姑娘原来是天音寺的弟子”男人一点也不怕，顺手摘下了面具，“只是拿走姑娘荷包的人的确不是在下”
南言看着这张脸，面对这个场面有些尴尬
翩翩佳人，奈何为贼
9
男人叫千寒
在千寒从身上摸出一块比她荷包还珍贵的玉之后，南言的尴尬弥漫开来，整张小脸都红红的，转身便往另一边的人流走去
千寒手中把玩着娃娃脸面具，笑眯眯地跟在后头
南言再怎么学艺不精，此时也能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
她故意放慢了脚步，千寒也放慢脚步
她快速走动，千寒也开始加速
半晌她终于没辙地转过身去，带着些恼羞成怒“千公子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”
千寒摸摸自己的脸，一脸无辜地问道“姑娘这是何意”
南言惊讶于他的理直气壮，一时间竟无话可说
千寒指了指地下“莫非这条路是姑娘所开”
“不是”
“那这条路是姑娘的财产”
“……也不是”
“既然如此，我走这条路，与姑娘何关”
南言听得一愣一愣，不自觉地揪了揪喻法服的衣角
“那，那如此，千公子，就此别过了”
千寒看着她狼狈而逃的背影，笑意终于抑制不住地出了声
10
转眼到了夏日，蝉虫伏在天音寺那些高大的古木上，蝉声绵延不绝
本就闷热的暑日让人更加烦躁
然天音寺的大雄宝殿却一派清凉
气氛凝重，没有人敢发出声响，只望着首座的法相师兄
按理说夏日阳气旺盛，本不该有阴秽伤人之事
然数日来天音寺脚下的村落城镇却屡有惨死之人
死状惨烈，怨气凝聚而不散，竟变为僵尸
天音寺佛光自持，遂派出弟子剿尸
然大梵般若之下，僵尸的数目竟越来越多，甚至还出现一个僵尸村
无奈法相向正道之首青云门求助
在万象佛光和九天神雷之下，现存的僵尸已然被剿灭
可这场祸事的源头如何，却不好推测
众人陷入沉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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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草萋萋，古木遮天，倒是给这盛夏留下片清凉
南言就站在无字玉璧前，看着空荡荡的玉璧，有些出神
不多时，身后的草丛松动，千寒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
“言言在想什么”
南言回过神，转身看向来人，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微笑
“倒也没什么，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师兄”
——未完待续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