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志 |《试炼》上——赏金猎人德洛特（文末揭晓冰原狼

狼人对决

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镇旁边。

这个小镇位于拜占庭帝国的边缘地区，它的资源不是很丰富，居民不是很多，权力和战争的触须都没有伸到这里——虽然不怎么富裕，却是个和平又安静的家园。
某一天，有几个少年来到了镇子附近。因为这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外乡人的造访，所以镇上居民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。
“沿着这条小溪再走一天，我们就能看见瀑布了！”
说话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孩子，他被一些少年簇拥着，看起来像是半个首领角色。还不是很高的他踩上林间的石块，放开稚嫩声音向同伴们说：“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，现在也快到黄昏，不如今天就好好休息睡一晚上，等到拂晓再启程吧！”
“对啊，累死我了！”少年里马上就有人叫：“我赞同休息！”
“我也赞同！” “快搭帐篷吧！” “那就这里吧。”之类的声音，就在林地中此起彼伏地闹了起来。
而那位被称作德洛特的少年就静静听着朋友们的议论，脸上飞过一抹被认可的喜悦。
……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少年。
拿着斧头的樵夫把德洛特的表情尽收眼底，他叹口气收回视线，把身形往粗大的树干后藏了藏。
镇子委托他来这里盯着这群少年，本来樵夫也觉得奇怪，他们明明路过镇子旁边，却看都没看一眼，直直地就走进林子来了。如今虽说狼人少了些，但就这样露宿野外，怎么看都不安全啊。
但盯了一会，樵夫也感觉他们的确都是少年心性，搭着帐篷都像是嬉闹一般，也许住在外面对他们来说，也是旅行体验的一部分吧？
樵夫再次探出脑袋，此时那个叫德洛特的少年就站在溪水边，一手握着刚削尖的木棍，借着越来越偏斜的日光眯了眼睛打量其中乱游的鱼群。
扑腾一声，落下去了。
“三只兔子，六条鱼，差不多够吃一顿晚饭了。”旁边还有个少年在清点他们的猎物，篝火刺啦刺啦地升起来，太阳越来越低了。
的确是普通的孩子，到这里就够了。樵夫望向太阳，握紧了手中斧头转过身：他必须要往回走了。
“啊！大叔！”
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有背后响起来。樵夫奇怪地转过身，却差点和某人撞个满怀。
是刚还在溪边叉鱼的德洛特。
“你好啊，大叔，我叫德洛特。”少年往前一步，眨眼睛笑着挡了樵夫的路。
“在这里那么久，说不定你已经听见他们叫我了，但我觉得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比较好。”一边说，德洛特一边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，伸到他面前：“你呢，大叔？”
樵夫怎么都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会来主动找他，慌慌张张扔下手里的斧头握住德洛特的手，一时间甚至还有些磕巴：“我，我是这附近的镇子的，呃，樵夫……”
但德洛特脸上并没有半分介意。“大叔似乎在这里看我们很久了。”他说：“其实我也能理解，这边挺偏僻的，要不是有事情，谁都不会来的。大叔一定很好奇我们吧？”
“不……我……”
“时间不早了，不如大叔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？”德洛特打断他的话，眨了眨眼睛：“刚好还多出了点，一起来吧？”
太热情了吧？樵夫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，也不失可爱，但……他要是再不走就有大事了。心里打鼓，樵夫嘴上就跟着胡乱编了起来：“我夫人在家里做饭了……”
“大叔天天都能吃到她做的，但只有今天能吃到我们。”德洛特笑着说：“来嘛，就一条鱼。”
太阳越来越低了。樵夫望一眼天边，心情愈发焦急，但此时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大力，他吃痛地皱眉看过去，却发现是之前和德洛特握住的那只手——他不但没有松开，甚至还拉着自己往那边的营地走。
他便要抽手离开，谁知这一拉，德洛特的手居然丝毫不动，樵夫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，但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，德洛特就已经双手握住他的手腕，把他牢牢控住了。
“放开我！”
樵夫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连个小孩子都甩不掉：“你，你疯了！你要做什么！”
“大叔，你听过附近的传言么？据说这个你们镇子总会在深夜传出狼嚎，但是第二天这里却干干净净，没有一丝血迹……大概晚上都藏在地窖里吧，人们这样猜测着，可心底还是不安。”
在昏暗下去的血色日光中，少年的侧脸上镀这一层鲜血似的光。他表情复杂地说着：“你要是现在往回走，恐怕来不及躲，会狼人被杀掉的。”
“你这个小混蛋！！”
挣扎不过，樵夫终于喊了出来，情急之下，他突然瞥见旁边的柴刀，不由心头一动，但刚伸出手，德洛特便一脚将斧头踢远……
樵夫抬起头，他发现夕阳的光芒愈发昏暗了，绰约模糊的影子遮住少年的面孔，只有他的眼睛在闪着光。
“实际上，我们还有一个猜测——”名为德洛特的少年就这样不急不缓地慢慢道：“也许这个镇子上并没有人类。包括你在内的所有的居民——”
德洛特顿了顿，再带着瘆人的冰冷开口，说出樵夫所惧怕的真相：
“你们都是狼人。”
天黑了。
樵夫的面孔忽然扭曲起来，被德洛特握住的手腕爆开肌肉长出毛发，他，不，它低吼一声，高高扬起利爪，用力向德洛特拍去。
这一下并没有落到德洛特的身上。
它的狼爪被一把短刀旋转砍下，下一秒，那把沾着血的利刃贴上了兽类的脖颈……
逐渐明亮起来的雪白月光下，德洛特持刀而立。而他身后，一颗狼头喷着热血滚落在地，狼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。
此时，帐篷边的少年们也纷纷掏出武器，没有多余的交流，他们化作黑影，冲向那被阵阵狼嚎所包裹的小镇。
……
整场猎杀完毕的时候，已经到了后半夜。清澈明亮的月牙挂在夜空中，照亮了被血污皮毛淹没的城镇，空气中的血腥味挥之不去，少年们倒像是习惯了似的回了城外营地，沉默着清洗脸上被溅到的鲜血。
“喂喂，这次你们都杀了几个啊。”
在这样的安静中，却有一个傲慢的声音出现了。少年们抬起头向声源地看去，只见那位神采飞扬的角色就站在溪水边，正高高地抛起手里的匕首。
那东西一闪寒光，便飞快的地被主人接住了。少年就用刀尖放肆地指着自己的同伴：“一个两个的，都说说啊！”
被点到的人慌张的报数字：“三个……左右吧？”
“哈？这种可怜的数目可不行啊。”
少年听见了同伴的回答，脸上的得意之情怎么都收不住，他拿出前辈的做派一一指点过去：“虽然这个任务是我们成为黑袍使的最终试炼，但你们这么弱，小心以后战斗时被狼人拍死哦。”
那人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，却也有人趁机拍马屁：“那卡特杀了几个呢？五个？十个？”
那叫卡特的家伙沉吟一下，假装谦虚地摆了摆手：“不多，十五个吧。”
“哇，不愧被提拔到黑袍会的前圣骑士！”献媚的家伙叫了起来：“即使同样晋升到了黑袍使，也和我们完全不一样，要是以后能一起工作就好了！”
“当然了！”卡特谈吐间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得意放纵：“作为圣骑士的我，可是和黑袍会的可怜虫大不一样啊！”
下面几双眼睛暗淡下去，那些黑袍会出身的少年满心不甘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这卡特的家庭也有些势力，即使这群少年年纪还小，也已经有人变得圆滑世故，懂得傍强欺弱——他们怎么都比不过的。
而卡特，他就喜欢被人崇拜，喜欢被人畏惧。但今天，就在他俯视四周，享受一人独尊的感觉时，视线中却出现了一个视他为无物，只顾着洗武器的混蛋家伙。
“喂！德洛特！”他叫了出来，但那人却一动不动，仍然在溪水边低着头。卡特气的冷哼一声，再叫：“德洛特！你聋了！”
德洛特自然听见了，但只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，他擦净了短刀上的水珠，把武器好好收到腰封里去，然后才不急不缓地站起来：“怎么？”
卡特脸上颇有些挂不住，他恨恨地咬牙呸一口，却想到了什么，吃吃地笑了起来。
“话说我还不知道呢……”他说：“你杀了几个啊？一直不开口，是不是只解决了三四个啊？”
“是呢，像这种在黑袍会长大的孤儿，”下面马上有人跟着说：“当然没有卡特大人……”
“二十个。”
“哈？”德洛特声音有些小，卡特没听清。
于是德洛特再次开口。“十七个。”他看着站在高地上的卡特：“黑袍会的孤儿，今夜杀了二十个狼人。”
林地里安静了片刻。
“不愧是德洛特……”
“听见了吧！我们黑袍会不比什么圣教所差！”
刚才那些少年的眼睛又亮起来了。
“之前那个偷窥的家伙也是德洛特解决的！”
“卡特你快闭嘴吧！十几个也好意思说！”
听着这些赞美，德洛特脸上倒是出现了些不好意思的笑容，他颇有些青涩地应对着声援。“大家都很厉害啊……我可是从小就在黑袍会训练的。卡特其实也不错啦。”
——什么叫“其实也不错”！
卡特回击失败，反而给德洛特出风头的机会，气急之下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龈咬出血。
“混蛋！”他握紧手里的匕首上前一步：“德——”
“梆！”
突然从林间传出的一声闷响，打断了卡特的话。
他本以为哪个不知好歹的同伴打岔，正准备骂一顿出气——却愣住了。
那是一个撑着拐杖的佝偻身影，正缓缓地踱出树下的阴影，走进银色的月光之中。
“才不到一个月，你们就这么熟悉了。”那人抬起布满皱纹的脸，咧嘴冲卡特嘿嘿一笑：“那以后的任务，肯定可以一起好好执行的。”
从卡特的角度，刚好能看见这老者黑乎乎的嘴——暗红色的口腔内，连牙齿都没了三四颗。
他嘴角忍不住抽搐：“这哪里来的糟老头。”
“能出现在这里的，怎么会是糟老头呢。”
扭头一看，又是德洛特拆他的台，卡特恨的牙痒痒。但另一边的德洛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，只自顾自地往下说：“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被人跟踪，知道我们目的的，就只有黑袍会。你是谁？”
“啊！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会长！”少年中有谁叫出来了：“我听人说加卢斯大人会出现在黑袍使考核后——您是他么！”
“加卢斯！”他的发言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小的议论：“不会吧！”“那位大人居然——！”
“肃静！”
“我们哪里有资格见加卢斯啊！” “说不定是为了卡特大人，专门来的呢。” “这种时候别拍马屁了！”
“肃静……！”
“好老啊。” “加卢斯年纪这么大么？” “不知道，我没听人说过。”
“肃静————！！！”
老人连续叫了三声，才勉强把乱糟糟的场面安顿下来。卡特看的一清二楚，他喊完以后，气喘吁吁地扶着拐杖歇了好些时候，才有力气继续往下说。
“既然被你们发现，我也无需隐藏了。没错，我就是黑袍会会长，加卢斯！”
老人拎起拐棍，对他们戳了戳：“现在，你们排好了一个个走，我带你们去附近的基地，准备晋升黑袍使的仪式。”
安排完了，加卢斯还不忘骂上一句：“你们路上少说话！我耳朵不好，你们一嚷嚷，都跟舔狼屎的苍蝇一样！”
最后这句粗口骂的少年们一起傻眼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彼此脸上写的基本上都是同一句话：
“这种老东西——怎么斗狼人？怎么就是会长呢？”
“我看，这就是个废物。”
走在路上，卡特的声音从队伍中央传来：“别说狼人，我看连条狗都打不过。”
而德洛特搀扶着加卢斯走在最前面，他厌恶地哼了一声，像卡特这样有点小本事就轻狂的人，德洛特打心底的看不起——也不想理。但他内心也有些疑虑，按照他儿时与黑袍会长仅有的几次会面中的模糊印象推断，会长目前的年龄应该不至苍老至此。
“喂，你们说，咱们能打过会长么？不如我们把他杀了，自己再……。嘿嘿。”卡特还在说：“怕什么啊。我刚才可看见了，这老东西说话都没气，怕不是身子被侍女掏空……”
“你们适可而止吧！”德洛特终于听不下去了：“无条件服从可是黑袍使的规则，卡特！对于叛徒，黑袍使可以直——！啊！”
话还没说完，就有个什么东西狠狠砸上他脚背，这打的毫无征兆，德洛特痛的惨叫出口，他低头一看，居然是加卢斯的拐杖。
“要你少说两句！少说两句！”一砸还不够，加卢斯直接抡着拐杖往德洛特身上抽去：“吵死我了！”
会长的责骂，德洛特也不敢躲，站在原地受了两下，却突然发现这居然不疼。“对，对不起……”他压低声音，道歉：“我不会再犯了。”
“知道就好！”加卢斯这才冷哼一声，重新走了起来。
看完这一出，卡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。
“喂喂，我们真的不动手么？”他嘴角一勾，继续之前的话题：“什么黑袍使的规则？维护糟老头子，结果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也是规则么？太可笑了吧！”
“毕竟是会长……”不知道是谁小声念了一句。
“会长算什么！”卡特毫不犹豫地叫了起来：“圣教所里就有靠关系上位的垃圾，你们黑袍会自然只会更脏。——现在我们年轻，有实力！看看那个镇子吧，里面的狼人都是被谁杀的？你们这么厉害，凭什么要臣服于废物！”
几乎在场所有人的心跳，都加快了一拍，卡特说的没错——这种老头子凭什么能骑在他们头上！
反叛计划的订制速度极快，还没走出林地，一个简易可行的方案便已经出炉：卡特走上前引开最麻烦的德洛特，然后其他人一拥而上——
杀掉加卢斯。
说做就做。卡特一路挤散队伍，蹭到德洛特身边。“刚被打的地方还疼么？”他笑嘻嘻地勾上德洛特的脖子，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拉：“大哥这里有伤药，来帮你看看吧？”
德洛特笑起来，主动跟着卡特走了一步。“我听见你们的话了。”他开口：“别演了。”
“居然发现了啊。怎么，你想揭发我们？”卡特毫无惧色，反而更加放肆了：“那老头最多抽我一顿，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“不。”德洛特摇了摇头：“我并不准备揭发。”
“哟，难道你想和我们一起行动？”卡特眼神飘到身后，看着同伴们已经慢慢向会长走去，他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：“可惜啊，这个功劳，不会属于你的。”
这就是卡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下一刻，他还带着微笑的头颅就从德洛特身边飞出去，在树间打了个滚，停在明亮的月光下了。
“不，我打算直接清理叛徒。”
可以轻松划开狼人的利刃，用它切断人类脖颈也不需要太多力气。
德洛特轻描淡写地推开身上那具没了生气，还在喷血的尸体，他举起手里的短刀，对着预谋造反的同伴们冷道：“谁还想动手？我跟他打。”
……
鸦雀无声。
“啊！”不知道是谁的惊叫，打破了这让人难受的寂静：“会长怎么不见了！”
德洛特一看，刚已经被人包围起来的加卢斯此刻已经不知所踪……几层人围着，他根本没有机会跑啊！
还没来深思，一根拐杖就从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伸出来，狠狠地抽到这窝不知好歹的少年身上了。
“痛痛痛！”
“刚那是什么啊！”
一时间，林子里都是他们的哀嚎求饶声，德洛特孤零零一个站在单方面挨打的人群外，只觉得这场面滑稽又恐怖。
揍得黑袍使连还手之力都没有……
虽然之前德洛特故意小声道歉，试探出老人耳朵根本没问题，顺着逻辑推理下去，猜到这也是试炼的一环——
可他怎么都想不到，这人居然这么厉害啊。
“你们这些小崽子！”
老人怒气腾腾的训斥把德洛特的思绪拉了回来。他的骂声就夹在少年们的惨叫里：
“一个两个的，别的本事不见！胆子不小啊？嗯！你们有本事谋反，怎么没本事动手啊！那蠢货死了就蔫了一样！还黑袍使呢！呸！”
最后那一下，老头已经停下动作，他站到某个倒霉鬼面前，一滩口水喷那家伙脸上了。而那人呢，只瑟瑟发抖，动都不敢动一下。会长好气又好笑，戳着手杖大吼一句：
“滚！”
底气十足。德洛特哑然，之前演技真好。
这群人大难不死，如今听见这个字，赶紧连滚带爬地狼狈离开。黑压压的一片过后，只留下德洛特和会长两个人了。
会长就站在那里，上上下下把德洛特打量几遍。就在他以为要给自己授予什么徽章……至少是念些冠冕堂皇客套话的时候，老人只是哼地笑了出来：“小子，你合格了。”
“什…什么？”
“以后你就是黑袍使了。”他说：“你也走吧，过几天会有任务来找你的。”
“这。”德洛特傻在那里，摸不着头脑：“这就完了么？”
“哈。”老人嗤笑一声：“你还想再吃一棍，确认一下是不是？”
没有仪式，没有客套话，也没有徽章，唯一证明他身份的，只有这位会长的肯定。
等等，会长？德洛特脑子里突然又什么东西一闪而过，伪装的实力，伪装的仪式，那，那他的身份……
一个问题脱口而出：“您不是真的会长吧？”
“当然是假的。小崽子想的还好啊。”老人不客气地笑话了一句，他说：“不过区区黑袍使，还想见会长？看你做障目者的时候，有没有那个运气吧。”
会长是比眼前这位随便敲打黑袍使的老者更强的人…
德洛特的手一点点握紧，不，哪怕不说力量！收留了作为孤儿的自己，赋予自己新生的那个人！
他想见加卢斯！
障目者……么？
深吸一口气，德洛特用力点了点头：“我会成为障目者，去见加卢斯大人的。”

【原画揭晓】
各位策术师，上周我们举办了拼图活动。大家都太厉害了，眼疾手快，就让冰原狼“现出原形”，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吧！